深夜书屋 - 言情小说 - 琉璃钟,琥珀浓在线阅读 - 分卷阅读60

分卷阅读60

    的文章。

    原本只是好奇楚仙偷偷摸摸拿什么,这会儿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——不是因为什么文采斐然,虽然楚曼的文笔确实不错,但字里行间的奇思妙想、语意革新,即使未见过字的主人,也能看到一颗有趣的灵魂。

    譬如春郊,一句“听蚊声咂咂,死缠烂打,夕阳西下,断肠人在挠痒。”半是逗趣半是无奈;或是一篇,笑称“男人自我进化有限,约束自我无限;所谓宜嫁男子多是靠了祖传的财产,若无才干,总要败光,若有才干,总会纳妾;女子被动,此乃社会之不公,指望依仗男子,倒不如多读几年书,在这不公的社会里谋得立足之地。至于爱情,可信,不可迷信。”

    读到这里,云知忍不住一笑。

    妙笔生花,莫过于此。

    但不仅限于此。

    看日期,大抵是在17年末,一篇名为小札写道:“总说学生当以学业为重,蚍蜉若想撼动大树,是求死。小志在游街时被**打中的膝盖,我和孟瑶赶到医院,看他一只腿吊着,双手捧着一本。我恍然,于小小蚍蜉,冲锋是求生,求的是‘**、自由、平等’之生,因畏惧而钻回地洞,才是求死。树烂了根,土崩瓦解后没有幸存者。”

    回屋时,天降绵绵细雨。

    云知将留声机片收好,整个人躺在床铺上,一时心绪起伏难平。

    无怪楚仙几度潜入姐姐的房里,连她都差些没捎一本回来……但毕竟是日志,即使是逝者的**,她也无意冒犯。

    只是此等女子,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,难免令人惋惜。

    她轻轻叹了一口气,见到几只飞蚊围着灯打转,才起身关窗,去柜里找蚊香。

    这儿之前塞了一堆伯昀的报纸,后来大多都让他拿走,腾出的空间用来放杂物。

    云知开了几个铁皮盒子,总算找到蚊香和火柴,放回去时瞄见了一叠刊物。

    与大堂姐书桌上的刊封是一种画风。

    她将杂志拽出来,松了绳,拾起最上一本,末页上面印着:民国八年三月九日出版,每册宝价法币一角。

    “今年是民国十年……”云知喃喃自语,“两年前……”

    不正是林楚曼去世的那一年么?

    云知一本一本翻起杂志的发行日期……三月、四月、五月、六月……一个月四册的周刊,直到七月份一本不落,也仅到七月第三期为止。

    因为大堂姐没有活到八月。

    小树说过这屋子曾是给少爷小姐们放杂物的,楚曼就住在对屋,把看过的刊物放在此处本来不足为奇,只是常理挪旧留新,怎么就反其道而行了?

    拿起最后一本时,偶然间掉出一沓红线竖纹的信纸。

    纸虽空白,仍有一两个模糊的字迹,应是前一页叠写时力透纸背,才渗了墨。

    一个“救”字,一个“求”字,皆在信的开端。

    云知瞳孔一颤。

    虽然仅凭一隅,不好臆测,但这零星二字,实是令人难以漠视。

    她捡起信纸,飞快踱到书桌前放平,从笔筒里拿起铅笔,轻轻斜扫着纸面,字的痕迹很快浮现眼前。

    然而她只涂完第二列,手已不由自主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先生,冒昧通函,甚歉。”

    “恐我不日将遭灭口,身畔亲人皆不信我,无力自救,唯有求助于您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    写这文,哪怕是楚曼的小作文,我都要琢磨蛮久,虽然我知道正常看文节奏可能就扫两眼,关注点还是在情节上,但有时候看到有读者留评会g到一些小细节,我真的很感动,特此说声谢谢((#^.^#))。

    还有,今天留言也很多的话,明天再双更(指字数达到双更)一次,就能见到衣服哥啦!

    第三十一章 夜游空楼(二合一)

    “三月初,我有幸于广华园结识先生。虽短短一叙,但先生之灼见使我撼动,我方知何以恩师临终前念念不忘先生。

    先生既为可信之人,我不敢隐瞒实情,自上回一别,我于广州被人绑架,后虽获救,仍不幸被注射吗啡含量的药物。

    先有恩师遭刺,今我遭遇此劫,纵是家中父亲以为是我纨绔染上毒瘾,我亦不能辨白。

    我知敌人不得恩师遗物必不罢休。本该将此物及时送出,但家中杜绝我与外界一切联络,后才得知几个社员举家遭灭,更不敢轻举妄动,使灾祸降临无辜家人。

    我曾一心想要戒毒,但药物之烈胜于鸦片,毒瘾侵蚀我的意志,日夜难辨真实与虚妄。死局已定,无需赘言。今我服下红丸,恢复稍许神志,无力走远,只可寻隙离家片刻,您若能收到此信,我已将恩师遗物藏于先生府邸双亭之内,虽您久未居住,但我未经首肯毁锁入园,祈恕不恭。

    我知先生非社中成员,然此物系千万人之生死存亡,非同道中人不可交托,兄长远在他乡,身畔无信任之人,迫不得已连累先生。

    踏上此道,我心不悔,唯有家人是我牵绊,此间种种,既盼先生保密,又唯恐兄长受我拖累,步我后尘,还望先生届时提醒一二。

    楚曼。”

    故日的字迹透过薄薄的纸就这样一字一句被描摹出来,仿佛写信的人近在身畔,风声呼啸被隔档在窗外,滴滴答答的雨点撞击如泣。

    云知手心无端出了一层冷汗,她忽觉瘆得慌,下意识放开纸笔,退开书桌两步,目光却无法从信纸上挪开。

    “吗啡”“毒瘾”等几个词刺着眼,脑中浮现着对屋里种种异常,一切又能解释的通了。

    妆前镜也许是楚曼摔坏的,全家福是为了安定自己的心神;当毒瘾发作时被捆缚在床上,几度奋力挣扎之后床栏才会弯曲……

    原来楚曼之所以会成为林公馆的不可言说,是因为她是吸毒而死的。

    只是家中竟无人知道……这背后还另藏着这样可怖的秘密。

    云知的心脏砰砰直跳。

    第一反应是将信给大伯父决断,但看信尾强调的“保密”二字,又止住了脚。

    单凭信上语焉不详的描述,根本连迫害者是谁都无从知晓,提及到社员举家被杀、又说关乎多少人生死存亡,可见对方势力不容小觑,若非忌惮颇深,岂有不求助父母的道理?

    但是两度提到伯昀,“受我拖累”“步我后尘”又该从何说起?两年前楚曼出事时,伯昀人还在英国,若此横祸是因为加入了什么社团,与大哥又有什么关联?

    莫不是毒瘾的副作用,才使大姐姐神智错乱才写下的这封信?

    云知一时被这封绝笔信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,但她很快抓回了重点——假设这封信真的寄了出去,这位“先生”当不会无动于衷,伯昀但凡有被“提醒一二”,也当“知晓